日子過得不緊不慢。

回到了上海, 北京的那一晚上似乎就如同南柯一夢, 林玖晨和周寒逍彼此之間都閉口不談，大家回歸正常的生活後總是格外的忙碌。

林玖晨忙著手上的三個portfolio（投資組合）要管, 下了班也時常要約客戶出去喝酒吃飯，外加上周寒逍之前囑咐的華陽控股的賣空，幾件事情疊在手上, 誰也沒有功夫想著那些旖旎的花間□□。

更別說一回來之後就忙成陀螺的周寒逍。

新的投資人註資星源後的一系列事情都要跟著落實, 董事會那裏還要時不時的斡旋盤算，投資部這裏也要盯緊，這麽一通忙下來, 周寒逍空閑的時間，更是少之又少。

他們好久都沒在星源裏碰見，更別說私下裏的聯絡。

“唉，最近華陽那邊有什麽消息麽, ”陳初的辦公室裏，林玖晨站在他面前，給他匯報近期的工作, “你broker（股票經紀）那邊就找了五個，怎麽，風聲放出去了麽。”

陳初打開界面, 仔細關註著華陽控股的走勢，這只股票這些日子沒什麽動靜, 漲漲跌跌，他們的持倉量大, 卻也沒賺到什麽錢。

不過也不著急，周寒逍當時開會的時候也說了，這支股票本就是長線持有。

他要他們耐心。

因此陳初也就不再著急。

林玖晨斂了斂神色，說道：“放出去了，”她說，“現在就要看長虹那邊怎麽走了。”

棋盤星源已經給擺好，就看對手怎麽下了。

陳初“唔”了一聲，“行啊，這事兒你做的不錯，”他仔細打量著面前的林玖晨，她直立在那兒，待在星源愈久，那種處事不驚，遇事淡定的模樣就愈發的明顯。

外加上現在入了行，對投資愈發的有心得起來，乍眼一看，看起來倒像是和周寒逍是同一類的人了。

這也難怪。

陳初指尖輕點在桌面上，他又回憶起之前在北京醉酒後的清晨，他剛洗完澡準備下樓吃早飯，卻看見穿著單薄的男士襯衫的林玖晨小心翼翼的打開門，從周寒逍的房間裏出來時，卻和他四目相接的尷尬場景。

電光火石之間，他似乎想清了前前後後一連串的事情。

連帶著看林玖晨的眼光也生疏了起來。

門被從裏面打開，周寒逍面無表情的走了出來，他的頭發濕漉漉的，舉著手拿著毛巾擦頭，腰間圍著白色的浴巾，一語不發的盯著陳初看。

“有事？”他挑了挑眉，開口問陳初。

手上擦拭濕發的動作不停。

陳初的目光在林玖晨和周寒逍身上游移了一陣，他不再多言，低斂了眉眼便出了門。

只是關門的聲音略響。

像是在無聲的控訴。

周寒逍聽到門聲後，輕扯嘴角，只是弧度太淡，林玖晨一時也沒有察覺。

只是之後陳初閉口不談再約林玖晨出去附近的意大利餐廳吃飯的事情了。

林玖晨說：“還是陳總監你帶的好，”她奉承道，“當初還是你手把手的把我帶到現在這個我位置的，”她真誠的說。

只是陳初卻並未這麽想。

是誰把她一手帶到現在這個位置的，也許其中有他一份功勞，但是他清楚的明白，真正主導全局的人，卻從來不是他。

林玖晨出陳初的私人辦公室不久。

“這事兒是真的？”廁所裏，幾個星源的女員工聚在鏡子前補妝，“林玖晨真的是靠著陳初陳總監上的位？這消息靠譜麽？”

“怎麽不靠譜，”有人回道，“要是這事兒不靠譜沒點貓膩什麽的，人陳總監能捎上林玖晨去北京出差麽。”

這事兒仿佛是八卦上極為重要的不可忽視的一條線索，“是啊，整個投資部上上下下那麽多人，人家陳總監憑什麽不挑資歷深的老王啊他們，實在不行Emily也行啊，挑一個投資部的花瓶林玖晨，不是想潛規則是想什麽。”

說的有理有據，頭頭是道。

“你不知道呢，聽說在北京那一晚上他們還去酒吧了，酒吧裏面人家陳總還英雄救美了，有醉漢看上林大花瓶的姿色，期間還摔了人手機。”

“哦，難怪我有一次看見陳總有一次拿了個iphone的手機盒給林玖晨，難道是這一出啊，沒想到沒想到。”

其實是周寒逍托陳初給林玖晨拿了個手機。

畢竟這手機也是為了星源的事情砸的。

“我去，手機都送上了啊這是……還有，酒吧？那之後豈不是可以……”

“哎呀，大家心知肚明的嘛，不要說出來好不好……”

“唉，難怪人家林大花瓶可以在投資部升的那麽快，這短短半年功夫，手上就有三個fund還坐上了基金經理的位置，更別說上面還有意無意帶她出去見客戶，這下清楚了，原來是靠賣、肉混上的啊。”

言語間太多的不屑一顧。

卻轉臉又心有戚戚的艷羨。

只恨自己沒有生得林玖晨這張狐媚的臉，好攀上陳初這條捷徑。

就在一行人嚼著捕風捉影的八卦，這時候，最裏側的洗手間門被打開。

踩著七公分高跟鞋的林玖晨悠悠然的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

所有人都理智的閉了嘴。

氣氛尷尬。

林玖晨抽出包裏的口紅，對準鏡子，細細的描繪。

唇部被重新染紅，這支口紅的飽和度很高，顏色裏帶著細閃，襯的皮膚賽雪般白皙。

“怎麽不說了？”林玖晨合上手裏的口紅蓋子，再慢悠悠的伸出手，自動的龍頭感應到她的手掌，溫熱的水流沖刷著她細嫩的皮膚，褪去寒冬的刺骨，“我還想接著聽些我不知道的八卦。”

她臉上帶著笑，從頭到腳，沒有流露出一絲的不悅。

連丁點的脾氣都見不著。

那群原本說的熱火朝天的女人立刻像是被貓叼走了舌頭一般，都摸著鼻子走出了洗手間。

只是關於林玖晨和陳初的八卦像是被撕裂開一道口子的包裝袋，卷席了整個星源上下，再接著是長虹和業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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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個星源的林玖晨和陳初？”向飛坐在辦公室的轉椅上，聽著蔣蕓給她匯報來的八卦，“那個林玖晨不是和周寒逍搞在一起的麽？”他饒有興趣的問道。

“被周寒逍甩了總要容許人家姑娘找個下家吧，”蔣蕓坐在向飛對面的沙發上，氣定神閑的說道。

只是語氣中難免含了幸災樂禍的意味。

她記起那日在Moose咖啡廳裏，林玖晨淡然的坐在她的對面，對她拿出她和周寒逍的親密合照的時候，卻一點也不緊張的模樣。

甚至還敢拿她和向飛的關系來反咬她一口。

現在想來，她估摸著，怕是林玖晨早就知道自己和周寒逍處不久，因此也就不甚在意那張暧昧的照片。

只是這步威脅周寒逍的棋倒是暫時廢了，她不免惋惜。

“是嘛，”向飛點染了一根雪茄，他深吸一口，“星源有點意思啊，吃窩邊草這種事情還能做的如此張揚。”

也不怕業界的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這種事情也就是有人捕風捉影，等到兩人不歡而散分道揚鑣的時候，大家早就忘了，”對於這種事情，她作為過來人倒是看得透徹。

男女之事，不過是分分合合，合合分分。

向飛拍了拍蔣蕓的肩膀，似是安慰，“你很好，”他走到蔣蕓邊上的沙發坐下，“你很好，”他再次強調。

不會給他平添任何不必要的麻煩。

是啊，有個做事細膩，下手隱蔽，前能沖鋒陷陣，上陣殺敵，後能把酒言歡，耳鬢廝磨，最重要的是，絕對不會讓向飛深陷任何桃色緋聞與風波的紅顏知己，能不好麽。

蔣蕓笑了笑，她對向飛說：“就是可惜林玖晨這張攻擊周寒逍的牌暫時出不了了，”她喝了口面前的熱茶，“不然還能讓他痛上一陣。”

只可惜人家比他們還要拔吊無情。

早早斷了個幹凈。

向飛倒覺得不然，他呼出一口煙，沈聲說道：“這倒也不一定，廢子有時候也在出其不意的時候，活絡整盤僵局，就看下棋的人如何排兵了。”

蔣蕓挑了挑眉，她問：“那向總怎麽打算呢，”她願聞其詳。

向飛接過她遞來的剛沏好的熱茶，茶香裊裊，入口苦澀卻又回甘，“暫時不急。”

他還需要再琢磨琢磨。

蔣蕓不也催促，因為彼此都知道，現在這張感情牌打出去，也只是不痛不癢，頂多損點周寒逍的名聲，卻並不能重創他。

但是若在重創他的時候再加上這張感情牌，怕是效果會出乎意料。

因此也不急。

於是她轉了話題，說起剛得到的關於星源的消息，“和幾個broker又核實過一遍的了，消息肯定準確無誤。”

星源重倉賣空了華陽控股這只股票，雖然為了不驚起市場上的震動，分撥找了好幾個經紀進行分銷賣空，意圖瞞天過海，但是還是抵不住他們長虹的人抽絲剝繭般的仔細盤問。

終於還是讓他們挖到了蛛絲馬跡。

“華陽控股那邊聯系的如何了，”向飛問道，“都安排好了嗎？”既然能夠得到消息，並且消息也靠譜，那麽他們的局就該緊鑼密鼓的布置起來。

畢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蔣蕓點頭，“華陽那邊都安排好了，我們這裏也重倉買進了華陽，”既然星源看空，那麽他們就看漲，再加上他們布的那些局，不怕華陽控股的股價漲不起來。

現在一切的信息都在朝著他們靠攏。

向飛閉著眼“嗯”了一聲，然後似乎又想起了什麽，便睜開眼向蔣蕓囑咐道：“安排近期和華陽那邊吃個飯，”他需要和華陽那邊通通氣，交涉一下關於星源的周寒逍做空華陽的後續布局問題。

蔣蕓拿出手機上的日程表看了眼，“下周三晚上如何，”她看見向飛下周三晚上暫時沒有安排，“酒店訂在哪裏，沁河富麗宮如何？”

會員制，加上註重隱私，是個談生意的地方。

向飛表示沒有意見，不過他轉念又想了想，“再增持華陽控股20%的倉位，”這種板上釘釘、手到擒來的賺錢機會他不想錯過。

只是蔣蕓有點猶豫，“這麽做……會不會有點冒進了，”她覺得現在長虹的持倉量已經相當可以了，“再多的話，怕是風險那塊過不去，”她隱隱擔心。

向飛別住了她的話頭，“沒事，”他說，“風險那裏再提高點值域，保監會那邊我來搞定。”賺錢的機會誰不想牢牢抓住在手心裏。

那些保監會、銀監會的人更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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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裏。

周寒逍面無表情的看著電梯裏的數字一點點上升，旁邊站著助理方曉，手裏拎著公文包。

兩人都一語不發。

“唉，你知不知道星源投資部陳初陳總監和他手下基金經理林美女的八卦，”面前站著的小姑娘是同一棟樓別家金融機構的，顯然不知道這部電梯裏站著星源的頂頭老大。

“唉，你也聽說了嗎，最近傳出來的，”有人連聲附和，“不過就是不知道是陳初動手潛了手下的人，還是他手下的人主動勾搭上來的。”

顯然這個話題立刻被人找到了共鳴。

“唉，那又有什麽要緊的啊，反正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咯，”過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聽說是個大美女，膚白貌美的那種小姐姐，叫林玖晨。”

“我去，辦公室戀情啊這是，”一個姑娘感慨道，“要真坐實了的話，那估計是那個叫林玖晨的走路咯，”辦公室的戀情總歸是金融圈的忌諱。

涉及到太多conflict of interest（利益沖突），稍有不慎，就越了界。

“坐實？”有人倒是語氣涼涼，“我聽到的版本也就是一夜情的交易吧，男歡女愛可取所需咯。”哪有什麽真情實感。

電梯終於到了她們的樓層。

終於一片清凈。

只是方曉不動神色的用眼角偷瞄了眼邊上站著的周寒逍。

周寒逍依舊面無表情的站著，似乎剛剛那群女人的對話根本沒有進到他的腦子裏。

方曉似乎覺得自己多慮了，因此長呼了口氣。

只是下一秒，周寒逍帶著冷意的聲音響起：“男歡女愛，可取所需？”

方曉心下一個咯噔。

“讓林玖晨馬上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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